孩子的世界,并不是我们大人想像的那样。居高不下的离婚率背后,是一批孩子正在主动或被动地参与着父母们的离婚过程。那些离婚案件庭外的孩子,正在经历着什么?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希望父母离婚后如何相处?记者采访了秦淮区法院少年及家事审判庭资深法官王冬青,听她讲述了离婚案件庭外孩子们的真实故事。这些孩子的故事告诉我们:一段不能凑合的婚姻,如果父母选择离开后和平相处,对孩子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8岁的洋洋:“爸爸说我有个坏妈妈”
张丽与郭豪的离婚案件还没到开庭时间,郭豪突然带着8岁的儿子洋洋来到法院要求见法官。法官见孩子小,不适合参与案件谈话,便要求书记员带孩子在隔壁调解室等候。不料,身为爸爸的郭豪竟然不同意孩子离开,跟法官说:孩子什么都懂,父母离婚的事他什么都知道,不需要回避,也不能回避,就是要让孩子知道他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法官正准备进一步劝解时,洋洋突然冲着法官喊:“我妈妈在外面有野男人,她是个坏妈妈,我们都不要她了。”身为爸爸的郭豪见势非但不阻止,还很得意地跟法官说:你看,孩子很懂事,抚养权一定不能判给他妈妈。庭审中,法官了解到,自从洋洋的妈妈张丽向丈夫提出离婚,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孩子,洋洋爸爸也不同意张丽接触孩子。
记者采访中了解到,这种情况并不鲜见。在法官看来,这样的离婚双方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都是十分自私、不负责任的。“他们既未真正考虑过孩子真实的感受和想法,只是在借孩子发泄私愤;也没意识到这种参与对孩子的身心发展极为不利,甚至会对孩子未来的婚恋观、人生观产生恶劣的影响。”审案法官表示,法院判决抚养权时,会从有利于子女身心健康成长、子女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衡量,像这样将孩子当作离婚筹码的父母,不适合取得抚养权。
研究生小路:“宁愿婚礼上没有父亲”
小路是南京某大学的在读研究生,性格独立,积极上进。当她知道接近六旬的父母正在法院打离婚官司,跑到法院,希望法官能够成全母亲离婚的意愿。小路的母亲是第一次来法院起诉离婚,庭上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位保守老实的女性。面对结婚20多年的丈夫,她甚至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
根据小路母亲的诉状所写:她与丈夫年轻时是自由恋爱结合,婚前,她觉得丈夫工作稳定、外表帅气。婚后,夫妻感情尚可。不料,丈夫因企业改制下岗后一蹶不振,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去闲逛,有时深更半夜回来心情郁闷,骂骂咧咧不让妻女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路爸爸生活态度越来越消极,夫妻感情也消磨殆尽。女儿就因为有一个这样不求上进的父亲,错过了出国留学[微博]的机会,无数次在夜里抱着母亲痛哭。
法官电话联系他们的女儿小路。女儿小路在电话中称,曾经给了父亲很多次机会,但每一次带来的都是更深的伤害。她也曾幻想过,毕业后的婚礼上父母双全、共浴幸福的美好画面,但面对被婚姻折磨的母亲,她宁愿婚礼上看不到父亲。小路父母离婚案件仍在审理中。从小路母女的情感反馈来看,小路爸爸无论作为丈夫,还是父亲,都是十分不称职。夫妻感情破裂而勉强维持的婚姻,对女儿的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
上幼儿园的琴琴:被善意谎言呵护着
在幼儿园老师眼中,琴琴是一个心思细腻、特别懂事的小女孩,她马上就要上大班了。琴琴的生活从上幼儿园中班时有了改变,以前上下学是爷爷单独接送,有一天,突然变成了由爷爷和外婆轮流接送一周。刚开始,琴琴非常不适应,每次轮换总要哭个一两天,一学期下来也就习惯了。幼小的琴琴还不太明白接送改变背后的具体原因,只知道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分开生活,并没意识到父母正在法院诉讼离婚,为抚养权归属问题争吵不休。
琴琴的父母都是80后高知,一个是国企管理中层,一个是技术工程师,双方本来可以协议离婚,但就是因为都割舍不下孩子,想争抚养权,才选择诉讼。调解过程中,法官发现,不仅琴琴的父母极其疼爱孩子,琴琴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十分关爱孩子,四位老人身体都很好,退休后都有时间和能力照顾孩子。
法官几经调解劝和无果,只能准予当事人离婚。对于孩子的抚养权,法院认为离婚双方在抚养能力、对孩子的感情等方面的条件不相上下,判决抚养权归单方对另一方将会是较大的情感伤害,对孩子的成长也会是巨大的情感缺失。最终,双方当事人达成一致意见,由离婚双方轮流抚养,让孩子在父母离婚后仍然能够享受完整的父爱和母爱。父母特别约定,在孩子懂事前都不能主动或故意向孩子透露父母离婚的事实,也不能在孩子面前恶意中伤对方,损害孩子心目中对父母的美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