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生活报讯(记者 李家健 实习生 韦邓主)12月20日的午后,在自治区人民医院的病床上,12岁的黄益炜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或许因为刚动完开颅手术的缘故,她显得有些虚弱,不愿说太多话,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床边的母亲。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斜斜地照进病房,时间慢慢地流淌着。益炜的母亲一边帮女儿按摩着双腿,一边微笑着望着女儿。常年打工在外,她很少有机会跟女儿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虽然女儿的病情如何发展,仍是个未知数,但她更希望把这次命运的考验当成是“甜蜜的负担”。
黄益炜的日记
12月6日 周五
地点:扶绥县人民医院
最近的头越来越痛了,是不是几周前从床上摔下来的缘故呢?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会不会是别的什么原因呢,我真有些担心……
今天,我在上课时晕倒了,老师把我从扶绥渠旧镇中心小学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由于设备有限,查不出什么原因,医生建议送我到县医院。爸妈在深圳打工,暂时赶不回来。是大舅用车把我送到扶绥县的。在医院拍了片后,大舅有些神色紧张,打电话给爸妈、小姑,通知他们尽快赶回来。
到底我得了什么病,大舅会这么紧张呢?我的头又开始痛了,很多事情也记不起来了,腿脚也不听使唤了……我到底怎么了?
益炜小姑 的日记
12月7日 周六
地点:扶绥—南宁
昨天接到益炜大舅的电话,我一夜没睡好。扶绥县医院拍片的结果说,益炜大脑里长了一颗80毫米的肿瘤,病情不断恶化,不能再拖了,我必须火速把她接来南宁检查。
中午12点钟,我带着益炜赶到了广西医科大一附院。医生看了片后,建议我们不能再拖了,尽快确诊益炜的病情,然后尽快手术。确诊要进行核磁共振,周末没法做这个项目,我们只好回到出租屋等周一。如果确诊是脑瘤,那该怎么办?益炜才12岁呀……
益炜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回家的路上,她悄悄地问我:“小姑,开刀要多少钱呀?”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故意开玩笑地说:“只要能治好,钱都不是问题。怎么,你担心你爸妈没钱呀?”“嗯”益炜低声说。
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但没敢让她看见。
益炜妈妈 的日记
12月8日 周日
地点:深圳—南宁
6日,接到益炜大舅的电话,说她现在情况不太好,希望我们尽快赶回来。暑期的时候,益炜还和弟弟、妹妹来深圳玩了一圈,那时她一切都挺正常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呢……如果她真有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7日,我们和工厂办理了请假手续后,就马不停蹄地坐上了通宵大巴。半夜,益炜小姑打来电话说,今天凌晨2点多,益炜又发病了,反复头疼,手脚蜷缩着,痛苦地挣扎……
小姑一家人连夜将益炜送到了医院挂急诊,一直折腾到早上7点,打了针后,她才稳定下来。我们坐在大巴上,不断看着时间,只希望大巴能快点、再快点……
清晨,我们终于赶到了医院。女儿睡着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肿瘤压迫神经的缘故,她的脸肿了起来,神色憔悴。看着眼前的女儿,我的眼泪终于没忍住……
因为我和丈夫常年在外打工,益炜和弟弟、妹妹都是奶奶在带。平常他们都在镇上上寄宿学校,只有周末回家。一回到家,益炜就会主动帮奶奶喂猪、放牛、弄猪草,也很懂得照顾弟弟、妹妹。在学校里,益炜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年级前茅,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老天爷为什么这么绝情,把这样的灾祸降临在她头上?
益炜妈妈的日记
12月11日 周三
地点:自治区人民医院
昨天(12月10日),益炜进行了核磁共振,基本可以确诊为脑瘤。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们都没缓过神来。住院两天来,益炜最喜欢跟护士姐姐聊天,问她什么时候能好,问治这个病要花多少钱……
按照计划,今天上午益炜该进行第一次手术——头颅造影术,进手术室前,她突然拉住我和丈夫,说:“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躲起来哭了很久,不敢想以后会发生什么。
中午,造影术完成,医生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再进行开颅手术。可是到了傍晚6点多,益炜突然发病,头部剧烈疼痛,她痛苦地在床上挣扎呻吟,安全带绑不住她,好几个护士也按不住她。医生紧急给她打针,但已经没有效果,医生说:“必须马上动手术!”
益炜小姑的日记
12月12日 周四
地点:自治区人民医院
11日晚,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益炜已经疼到昏厥了。12日凌晨,益炜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们聚在了手术室门口,不断对她说:“益炜,你要坚强些。”不知道她是否听得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上,我的心里一阵疼。
那是我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晚,一家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相互沉默着。夜深,益炜父母叫大家先回去休息,但没有人离开,大家都默默地等待手术室大门推开的一刻。清晨6点,医生走出手术室大门,说:“手术很成功。”
记者的日记
12月20日 周五
地点:自治区人民医院
距离益炜做开颅手术过去了一周,她依然未能下床走路。益炜的母亲说,比起手术前,益炜已经好了很多,头不疼了,也已经能记起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她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床边帮女儿按摩,说些从前没机会对女儿说的话,享受安静的时光,按照她的说法,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知道来探望她的人是记者,病床上的益炜有些兴奋,对我说:“哥哥,我的作文获得了年级作文比赛一等奖呢。”
“你的作文题目是什么呢?”我问。
“《我的妈妈》”
“你心里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呢?”
“这是个秘密,等我康复了,我把作文拿给你看。”
益炜父母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益炜的母亲说,虽然手术成功了,但还会有反复的可能,所以现在依然不敢松一口气。他们总是在鼓励女儿,等她康复了,带她和弟弟、妹妹去深圳玩,以后考大学,到更远的地方去……知道益炜最担心医药费的问题,益炜父母只敢告诉她,迄今为止只花了1000元医药费,而实际上,几乎已经倾尽家财,甚至债台高筑了。
“就连头最疼的几天,她也没有掉过眼泪,倒是我们看着她心疼而哭了。”益炜母亲说,这些天,来看益炜的人很多。大家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益炜,头还疼吗?”她总是告诉大家:“不疼。”其实,刚做完的一段时间,正是最难熬的时候,她这样说,是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
临别时,益炜告诉我,她很想念学校、老师和同学们,她也很想念奶奶、弟弟、妹妹……“我不哭,我要坚强地活下去。”她说,等她康复后,希望考一所好大学,报答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