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派出

　　航空志愿队援华

　　美国陆军航空兵退役军官陈纳德，在1937年7月初，受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之聘，来华担任该委员会顾问。陈在考察中国空军情况后得知：当时中国空军名义上有飞机500架，可实际上能起飞投入战斗的只有91架；真正合格的航空人员不超过600人。抗战爆发后，这为数不多的飞机，经战争的消耗，还能够使用的只剩下30多架了！而日本空军则拥有飞机2625架，其中用于侵华的陆军航空兵飞机大约有300架、海军航空兵飞机有550架，总共是850架，完全取得了对中国的制空权。因此，日本飞机敢于肆无忌惮地轰炸中国军队、城市和平民！

　　抗日战争爆发后，西方各国以“严守中立”为名，停止向中国出售军用物资，美国则把心思放在欧洲战场上，无暇东顾。当中国国民政府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时，只有与中国接壤的苏联，担心日本的扩张会危及他自身在远东的安全，对援华还表现出比较积极的态度。

　　在蒋介石的求助下，经中苏双方反复协商，1937年8月下旬签订了《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和《军事技术援助协定》，苏联答应提供数亿美金的贷款和军购。后来蒋介石又向苏联表示“决不对日妥协”的承诺，并要求苏方允许飞行员“以志愿者身份加入中国军队”、派出人员帮助中国训练空军。几经协商，苏联政府同意以志愿队名义给中国提供飞机和飞行员。随后，蒋又表示“尤其飞机一项，实迫不及待，中国现只存轻轰炸机不足十架，需要之急，无可与比，请先将所商允之轰炸机与发动机尽先借给、速运来华。”

　　斯大林几经考虑，答应了蒋的请求，从1937年9月开始，先后派出包括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的四个战斗机队和两个轰炸机队，以“航空志愿队”的名义来到中国协助抗日。还派遣数十名航空专家作为志愿队成员，在兰州、伊犁、成都等地建立航空供应站、飞机修配厂和航空学校，他们对中国航空人员进行技术培训，造就了大批优秀飞行员和技术人员，大大提升了中国空军的作战能力。

　　苏援华航空志愿队功勋卓著

　　援华苏联航空志愿队有多个称呼，如“苏联援华飞行队”、“苏联志愿航空队”、“苏联援华空军志愿队”、“苏联志愿援华抗日空军联队”等。1937年12月至1939年9月，苏联航空志愿队先后进驻兰州、汉口、上海、南昌等机场。这支航空志愿队在华期间，与中国空军一道，为中国抗战立下了卓著的功勋，给日本侵略军以极大创伤。

　　1938年2月，苏军志愿队侦察得知台北松山日军空军基地有大批新式飞机正在组装，志愿队顾问雷恰戈夫决定偷袭松山机场。21日，苏军志愿队10多架苏联轰炸机从汉口机场起飞，悄悄地飞达台湾松山机场上空，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突然袭击，炸毁停放在机场上的30架日本飞机。23日凌晨，志愿队驻南昌机场的12架轰炸机起飞，再次偷袭松山机场，日军没料到会再有飞机来轰炸！苏联飞机又一次在日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炸毁日机10余架、兵营10座、飞机库3座，击沉、击伤船只多艘，使松山机场完全陷于瘫痪状况。此后，志愿队还从各驻地起飞，多次对日本本土的长崎、福冈等城市进行轰炸，还投下了大量呼吁和平、反战的传单，给日本法西斯以极大威慑。

　　在上海、南京、武汉沦陷后，国民政府西迁到重庆，苏军志愿队也随即迁驻到西南大后方的湖南芷江和广西的桂林、柳州等地机场。

　　1939年10月，苏军志愿队开始进驻柳州机场，与驻柳中国空军并肩作战，打击入侵柳州上空的日本飞贼。

　　10月18日，有10余架日本飞机出现在柳州西南上空，苏联航空志愿队与驻柳中国空军迅速起飞，分两队控制马鞍山和鹅山上空，夹击入侵日机。有两架日机被志愿队击中后，带伤向鹅山南面逃窜，又被我地面防空炮火击中坠落。其余日机分散向柳州西南方向逃窜。这是在柳州上空第一次击落敌机的胜利，柳州百姓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12月22日，又有9架日机入侵柳州，被苏军志愿队击落1架，其余作鸟兽散。

　　1939年12月4日，日寇占据我桂南军事重地昆仑关。12月25至27日，苏军志愿队同中国空军共出动了12批、100余架次，从柳州机场出发飞临昆仑关上空，扫射、轰炸日军阵地，还击落多架日本飞机，有力地支援了我地面部队对日本侵略军的反攻。

　　30日下午，日军为了报昆仑关被袭之仇，出动18架飞机侵犯柳州，被早有准备的中、苏空军合围，先后击落日机8架，其余仓皇逃去。此次空战是这一年内最激烈、最成功的一场，事后，有记者到飞行员驻地以座谈会形式进行采访。这一座谈会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没有一人出席，与苏联航空志愿队协同作战的中国飞行员却踊跃发言说：“这一(空战)完美的胜利，应归功于合作精神”，“团结奋战是这次胜利的主因”，“我们那天打仗，团结非常紧密……越打越似八卦阵，你能顾我，我能济你，我们是一个大钢环。”中国飞行员所说的“团结”、“合作”，当然包括苏联援华空军在内。

　　柳州空战告捷的消息传到重庆，重庆各界也为这次空战胜利召开慰劳会；《新华日报》还报道了这次空战的详情。无论重庆的群众大会和媒体的报道，也没有提及苏联航空志愿队参战一事。

　　日本飞贼在柳州讨不到便宜，就转向桂林。1940年1月10日，出动27架攻击机、24架战斗机、2架侦察机分批袭击桂林。驻柳苏联空军闻讯立即起飞赶去增援，击落日机数架。苏军联队机长柯基纳基在击落1架敌机后，遭到数架日机围攻，在座机受伤后仍滑翔安全着陆；可另一名叫李辛克的飞行员却在这次空战中牺牲！

　　1941年6月，苏联本土遭到德国军队闪电式的大举入侵，苏联航空志愿队人员奉命回国投入卫国战争，飞机和装备则留给中国空军。

　　从1937年10月到1941年底，苏联总共派出3665人来华，其中飞行员1000多名，机械师、工程师等航空辅助人员2000余名。据国民政府统计，苏联航空志愿队与中国空军并肩战斗四年多，取得了辉煌的战绩：1937年12月，击落日机91架，炸毁43架；1938年击落日机130架，炸毁136架；1939年击落日机33架，炸毁71架；1940年击落日机16架，炸毁14架；1941年击落日机5架。

　　苏空军志愿队事迹鲜为人知

　　援华期间，苏联航空志愿队先后有200多名飞行员血洒中华长空，为中国抗战献出了宝贵生命。如今还有在1938年保卫武汉空战中牺牲的15名志愿队烈士，长眠在汉口解放公园烈士墓内(烈士原安葬在中山大道万国公墓，1956年迁至此)。以前柳州羊角山空军烈士陵园，也有一座苏联空军志愿队教官墓。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9周年，国家民政部公布了在抗日战争中捐躯的200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中，就有在武汉空战中牺牲的苏联航空志愿队大队长马克·马尔琴科夫和飞行员格里戈里·库里申科的名字。

　　援华苏联航空志愿队到中国比“飞虎队”要早将近四年，对中国抗战的贡献，与美国“飞虎队”相比毫不逊色！可绝大多数中国人只晓得美国“飞虎队”，苏联航空志愿队却鲜为人知！究其原因，与两者援华的时间和形式有关。

　　1941年4月15日，美国总统罗斯福签署了一个未公开的命令，允许美国陆、海军的预备役和退役航空人员，以个人名义参加美国志愿航空队，纳入中国空军序列，赴中国参战。8月1日，蒋介石也发布训令，宣告“中国空军志愿大队”成立，任命陈纳德为指挥官，参加对日作战。志愿大队的队徽是一只插翅的飞虎，且空战时似空中飞虎般凶猛，故人称“飞虎队”(1943年3月该队扩编为美国陆军第14航空队，陈纳德出任少将司令，但人们仍习惯称为“飞虎队”)。1941年12月7日，日本飞机偷袭美国在夏威夷珍珠港舰队，第二天美国公开对日宣战。此后，“飞虎队”在滇缅边界一带狠狠地打击了入侵的日机和日军；还通过“驼峰航线”给内地运送物资。

　　“飞虎队”是1942年初陆续进驻柳州机场的，此后，以柳州机场为基地，不断对日军占领下的香港、广州、台湾等地进行轰炸。1943年以后，中美空军基本上控制了中国战场的制空权。美国“飞虎队”为中国抗战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和牺牲。

　　美国的“飞虎队”正式来华比苏联志愿队晚几年，他们援华是公开的，飞机上有明显区别于中国战机的图徽，飞行人员在各驻地都公开露面。1940年12月20日，有10架日本轰炸机飞临昆明上空，遭到美国“飞虎队”拦击，日机被击落9架，美机无一损伤。这是“飞虎队”援华首战告捷，多家中外媒体记者云集昆明采访，盟国各大报纸和电台都报道了这次胜利的消息。

　　而苏联派遣航空志愿队援华时，苏日之间并未宣战，苏联不愿意公开介入中国抗战，故苏联援华飞机是拆开由汽车运入中国后才组装的。飞机上有关苏联标记的符号统统去掉，苏联当局对派遣空军援华一事严格保密，在国内禁止议论这事；在中国也没有公开苏联空军援华这件事，苏联援华志愿人员在中国驻地也不随便外出。以至于，1938年2月18日在武汉空战时，有三名苏联援华飞行员的战机被日机击中，跳伞时因他们的衣服上不像后来“飞虎队”那样佩有“来华助战”的标志，被当地农民误会而遭殴打至重伤！

　　武汉空战中击落敌机16架一事，国内新闻报道统一口径说是“我国空军”的战绩。1939年12月30日柳州那场空战后，由有关报社记者召开的座谈会，只有参战的中国飞行员出席，苏联援华的航空志愿队人员都没有露脸。

　　基于上述种种，苏联志愿队援华作战的事迹，除武汉及其周边地区和柳州民众略知一二外，大多数中国人都不十分了解；而“飞虎队”的事迹，可说是家喻户晓，一直到今天仍经常有人提及。(陈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