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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籍女作家40万字长篇小说惊动文坛

A-A+2014年3月8日22:55南国早报评论

  南国早报讯(记者 李岚)2007年,在《致一九七五》后,著名女作家林白似乎“停顿”了许久,文坛江湖上也少有关于她的消息。终于,在2013年,她破茧而出般捧出40余万字长篇小说《北去来辞》。《北去来辞》接连斩获“《当代》2013年度长篇小说五佳”、“新浪2013年度中国好书榜十佳”等几项殊荣。2013年12月,她获“第十届《十月》文学奖”,莫言亲自为她颁奖。文学圈很多人评价说:“林白回来了。”

  从《致一九七五》到《北去来辞》,7年的时光过去,今年3月的一天,林白再次接受了南国早报记者的专访。

林白(资料图片)林白(资料图片)
《北去来辞》封面几个字是林白的书法(资料图片)《北去来辞》封面几个字是林白的书法(资料图片)

  故乡行

  2013年11月,林白回了一趟北流老家,看望老母亲,与旧友们把酒言欢。那几天,她很高兴地把母亲种在阳台上的高粱“晒”到微博上,还喜滋滋地表示:“这里阳光灿烂,空气比北方好太多,每天30℃!”

  小学毕业42年,林白再次见到当年的班主任庞桂珍老师。“现在是2013年,她坐在我面前,头发全白,整齐着,别在耳后——42年前她就是这样的发式”,林白说:“当年在课堂上几乎饿昏,是庞老师倾囊相助给我一角钱买了二两米粉吃下才缓过来,这一饭之恩,永生难忘。”

  “四十多年过去,我仍清楚地看见自己饿得瘫倒在课桌上。八岁的小人,被饥饿的酷刑所碾压,面色发青。我无力地哭了起来,声音微弱如游丝。我想我就要死了。在瘫软中我感到老师在走近我,她用温热而干燥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手。她说:你是饿的,快去买一碗米粉吃了就好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角钱和二两粮票放到我手上说:你现在就去,不要等到下课了。”

  “我握着老师给的一角钱和二两粮票就往街上去。当时的一角钱是小镇许多人家一天的菜金,两分钱就能买到一斤空心菜,五分钱就买到一斤咸萝卜干。我握着一角钱,体内那只烧灼的火球奇迹般地消退了,眼睛和耳朵都重新有了感觉……蒸汽的云雾从正中破开,竹笊篱在水里光闪闪左右晃动,沸腾的白汤如大花般怒放。米粉,我们饥饿之躯的太阳,在竹笊篱的托举下,从云雾的中央、从沸腾的汤中迅速上升。它呼地一下就升上来了,呼地一下到了大粗瓷碗里”——在老家期间,林白甚至把这段记忆写成了散文。

  当着老师的面,林白再一次提到当年的一饭之恩。“是么?”庞桂珍老师努力地想了一下,说:“我完全不记得了。”林白感叹:“以一己之力,让自己的学生不致饿昏在课堂上,这样的事,老师一定做过无数次吧。”

  这次回广西,林白途经南宁时在埌东吃了一顿饭,“有一道陆川猪脚,印象很深”。北方雾霾相对严重,林白向记者透露假如有机会很想回来南宁居住。“要求不高,租一套两居室,有简单的家具和厨具即可”。

  一切已经“剁碎”在书里

  关于《北去来辞》,大多数媒体是这样介绍的:女作家林白以宏阔的格局与独特的视角,鲜活灵动地讲述了两代不同知识层次的女性由南方到北京的坎坷经历与精神成长,并围绕她们,描摹了社会变革大潮冲击下各色人等的悲欢浮沉,展示出中国半个多世纪的社会变迁,也记录了一个时代。

  采访中,林白对记者表示:“我总是不大喜欢对作品进行自我阐释,我觉得这种自己的阐述会限制读者的阅读和理解,何况我与这部刚刚出版的作品距离是这样近。太近了,反而不容易看清一些东西。概言之,创作谈是我感到为难的一类文章。只有在很少的时候,我觉得似乎要说上那么几句——关于时代、历史、世界、自我、人性、欲望,城市和乡村……但忽然又感到,那要说的一切已经被我剁碎之后揉在书里了,这样一想,不如就算了吧。”

  林白透露,2007年写完《致一九七五》之后,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写太长的作品了。“但仅仅过了两年,我按捺不住又再度动笔写了起来。一年之后,我写成了一部被我命名为《银禾简史》的长篇初稿,16万字。这时候正好有一个机会到埃及去,我扔下这部长篇稿子,一次都没有再读就兴冲冲地动身了。之后,我忽然决意给这部长篇增加一些东西。这个念头一出现,‘海红’这个名字即刻从虚空中咚的一下掉在我面前,仿佛是我早已熟悉的一块石头。我兴奋起来,打算一回家就扑到初稿上,推倒重来。在我的写作经验中,兴奋是第一要素。”

  中间坐了几趟飞机,林白“真怕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啊!”每回出发的前一天,她总要把手头的未定稿发一份给出版人隋丽君女士,似乎这样能使自己略为安心。“我从北京到武汉再到广西北流,随身的包里一直放着我的纸质笔记本和笔,以便把纷沓而至的念头记在纸上。就这样,这部长篇把我越来越紧地箍在了它身上。我沉浸其中,对海红这个后加人物的兴趣渐渐超过了银禾,她的失眠、漂浮、纠结、迷乱,她的神经质和自我审视、她的日渐凋谢以及自我更新的企愿……这一切,是那样地一次次逼近我。我不停地倒腾她的前世今生,以至于一再延宕。”

  林白坦言,对她来说,这是一次有难度的写作,从未有过这么多的人物,如此深长的时间来到我的笔下,我也从来没有如此地感到自身和人物的局限。“我还神经质地一再给这部长篇以新的命名,但每次命名又都觉得不甚满意。定稿最终删掉了许多——有十几万字被废弃了;书名也从在《十月》发表时的《北往》变成了《北去来辞》。”

  对话林白

  文学的价值在于

  充沛表达五味杂陈

  记者:在《北去来辞》中,虽然主人公是“海红”,但是从“圭宁”、“玉林”、“图书馆”、“写诗”、“去北京”等经历,都觉得与您个人的现实经历有相似之处。您也说“个人经验是这部书中至为重要的内容”,这是否意味着,这算是一部“自传体”式的长篇小说?

  林白:当然不是。只是使用了本人的一些素材。每个人物都有我替他们找到的实感经验。我在一篇创作谈里提到“实感经验”,我觉得这很重要,不然就会是空的。比如要写雨喜到城里工作的网吧,我肯定没去过,就得问别人,反复地问,这就有采访的成分了。书中的女主人公“海红”对我来说,不仅有文学上的意义,而且有人生的意义。我记得写的过程中,正好史铁生去世,陆陆续续读到一些怀念文章,他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写作归根结底是要解决自身的问题。必须和自己的人生有关系。

  记者:新书获得了很多奖项,第十届“《十月》文学奖”关于长篇小说的奖项也给了您,您如何看待外界对您作品的肯定?

  林白:呵呵,奖项可增加肾上腺素。但我觉得自己不算成熟的小说家,我常跟人说,虽然写了这么多作品,但我决不是那种很严谨的写作者,有很强的叙事逻辑那种,或者说,我不会遵循通常的小说章法写作。但我还是会有一种整体感觉,会用一种力量把通篇笼罩住,事实上我认为《北去来辞》是笼罩住了。我充沛地表达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百感交集。

  记者:在当下的不少作品中,不少作家总是试图站在高处来把握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试图通过故事来告诉人们一个正确答案。而《北去来辞》做得更多的,似乎是描述和呈现。

  林白:在精神纬度上,作家可以处在不同的位置,无限多。这样我们的文学景观可以比较丰繁。我觉得站得太高容易模糊,且不说自己是否具备某种高拔明澈的理性,是否有站在制高点的能力。但觉得制高点跟我不亲,我只是在芸芸众生之中一个微弱的个体。现在我觉得,文学的价值在于那种切肤的百感交集,那种复杂的五味杂陈。

  记者:除了写作,您平时生活状态如何?

  林白:我生活简单,花费较少,去年5月我到云南一个朋友家住了一段,打坐,一天只吃两顿饭,以素食为主。我还学会了艾灸,朋友送我一只木制的艾灸器,我回来后又在网上买了一只铜做的。一般小毛病艾灸都可以解决,不必上医院,将来我会持续这样的生活方式。有一条不好的是习惯了喝普洱茶,惟此项较奢侈。至于我的休闲方式,其实是老人们普遍的休闲。太极拳、太极剑、书法,现在晚上临汉隶《曹全碑》,早上起来读一读古代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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