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早报讯(记者 刘豫)一副扑克共有54张牌。如果牌面上出现的是与南宁有关的一座古建筑或是一条老街道,你把它们握在手中,会有怎样的感觉?最近,南宁市民麦松强把自己花了11年时间拍摄的南宁古迹照片,精心制成了一副扑克牌。3月14日,记者见到了这位在南宁土生土长的有心人。麦松强表示,他希望通过这些扑克牌的展示,让人们对南宁的了解,不仅仅是停留在“水塔脚”、“双孖井”这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地理名词上。“不少本地人对南宁的文化底蕴不够了解,是因为他们缺乏发现的眼睛和挖掘的决心。”
探访从防洪古堤开始
麦松强寻访南宁古迹的旅途,应该是从2003年年初开始的。他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阴冷而潮湿的清晨,天空还下着蒙蒙细雨。刚刚工作的麦松强找人借来一台数码相机,正式开始了他的探寻古迹的历程。
“那次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数码相机,把它拿在手上,整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麦松强回忆说,因为他最早了解到的南宁古迹,就是邕江边的防洪古堤,那里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寻访的第一站。
当时,麦松强小心翼翼地爬上潮湿的古堤,却发现古堤旁边的墙壁上沾满了附近一家酒楼倒下的垃圾和污水,臭味难闻。略感失望的他正要打退堂鼓,却无意间看到了古堤石条上刻着的“永镇三江”、“中流砥柱”、“第拾层”、“第贰拾捌层”等字样。虽然在此之前,麦松强早已通过查询资料对这些题刻有所了解,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楚看到这些古字迹,他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冒着雨,麦松强选取了不同角度,为这些石条上的题刻拍下了数十张照片。
那天之后,麦松强就坚定了寻访南宁古迹的信念。从曾经商贾云集的解放路、当阳街、中山路,到新开发的埌东、凤岭,乃至更远,麦松强眼中日新月异的南宁,依旧保留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老建筑和文物古迹。在他看来,这些古建筑就是一座城市的记忆,是一个城市孕育和发展的见证。
老街巷里寻根南宁
南宁是一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可是它“古”在哪里?麦松强说,如果有一天,人们唯有在博物馆里才能向后代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古”,他觉得那是件很悲哀的事情。也正是这样的想法,驱使他开始在南宁的老街老巷里展开了寻根之旅。麦松强并没有刻意地按照一些已经记录在册的文物资料来安排探访行程,而是决定以一个普通南宁市民的身份,用相机镜头记录这座城市古建筑的沧桑变化。这当中不少与古建筑有关的信息,都是麦松强四处打听得来的。有心的他在与老南宁交谈时,就格外注意对方言语间曾提及的上了年份的建筑,然后再亲自去一一求证。
2003年11月,麦松强在一次与友人的闲聊中,无意得知,南宁一中曾是明代崇善寺的旧址。这座寺庙,也正是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在《徐霞客游记》里提及,并且小住过的崇善寺。听说这一事情之后,麦松强很快赶到了位于云亭街的南宁一中,向学校的师生打听崇善寺遗迹,可惜大部分人都对崇善寺一无所知。最后在一位老师的指引下,麦松强在男生宿舍楼下看到了一块躺在地上的巨大石碑。几经辨认,他才看清这块石碑上写的是“重建崇善寺碑记”七个大字。
随后,麦松强又在校园正进行施工的工地里,发现了两个石柱头。石柱表面沾满了污泥尘垢,但上面雕刻的乳钉华文却还清晰可见。麦松强将这一发现汇报给南宁市文物办之后,经文物专家辨认,这两个石柱头,专业术语叫“石础”。石础颇符合佛教寺院的建筑风格。可以肯定地说,南宁一中当时正在搞基建的位置,就是原来崇善寺的遗址。同年11月28日,南宁市文物办确认了麦松强的发现之后,将石碑和两个石础运回南宁市博物馆进行修复保存。
一些改变无法避免
寻访的过程是艰辛的,麦松强也曾有过迷惑和彷徨,还想过要放弃。因为他发现,随着城市大规模的建设和发展,一幢幢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而许多有着悠久历史的文物古迹已经破旧不堪,有些他好不容易采到的文物点正渐渐消失。一想到这些,麦松强就觉得很揪心。他觉得,失去了古建筑的南宁,就是一座失忆了的城市。
位于南宁市解放路南侧石巷口12号的安徽会馆,是麦松强镜头下的一座古建筑。这间始建于清代嘉庆年间的会馆,砖木结构,保存较完整。会馆从各种梁柱结构和建筑方式,以及防火山墙当中,都体现出徽派建筑特色。“多年前我第一次探访安徽会馆时,房子里还住着许多‘老南宁’,楼道间堆积的杂物,窗沿下晾晒的衣裤,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让人很有种‘72家房客’的感觉。”麦松强告诉记者,在最近的一次回访中,他遗憾地发现,安徽会馆因为年久失修成了危房,大门紧闭,人去楼空。他担心,这样的老房子终有一天会在城市改造大潮中消失。
上世纪初的南宁云亭街一带,曾有过一家普济医院。虽然医院早早就消失,但遗址前却留下了一块刻有“普济医院”几个大字的石碑。麦松强为石碑拍下照片作为资料留存后,几年后又再次回去查看,发现那块石碑也不知所终了。至于麦松强寻访古迹、古建筑的第一站——邕江防洪古堤,在接受修复加固工程之后,第十层台阶上的“第拾层”几个字也被掩盖。
在这些回访中,麦松强所目睹的一些改变都无法避免,让他颇感遗憾。但也正因如此,才坚定了麦松强今后继续寻访文物古迹的决心。
扑克重组记忆碎片
“我所记录的这些南宁古迹,也许在游客眼里,并不值得一游,但相信有不少‘老南宁’,都能从这些文物古迹中寻找到难以忘怀的记忆片段。”麦松强说,随着自己积攒的照片越来越多,他在梳理过程中产生了要把这些照片向大家展示的念头。反复考虑之后,麦松强选择了扑克牌这一特殊的载体。“扑克牌是大众休闲娱乐时最常用的一个物件,我把照片印在上面,才能让更多的人去了解南宁,并对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产生兴趣,不会再轻易取笑我们南宁是一座没有文化底蕴的城市了。”
麦松强把玩着手中的扑克牌,一张张地向记者介绍着自己寻访那些文物古迹时的见闻。这54张扑克牌上印制的照片,都是麦松强从自己拍摄的数千张照片中挑选出来的。他并没有特意去选取一些南宁鼎鼎有名的文物古迹收录其中,而是通过自己的视角,选取了最能代表南宁生活文化气息的一些古建筑。这些照片还被麦松强特意处理成了黑白色,看上去更显沧桑。
西关铁桥、黄氏故居、镇宁炮台……扑克牌上的这些照片,都是南宁留给人们的记忆片段。麦松强说,虽然他借用了扑克牌来展示照片,但事实上,他更愿意把这些纸牌看成是一个文化卡片。54张扑克牌,蕴含了人们在这座城市生活的54段城市记忆碎片。“我不奢求它能全面地反映这座城市的变迁与成长,但它肯定是我个人对这座城市最真实的记录”。
在麦松强看来,城市就是我们的另一位母亲。最怕到了这些文物古迹都不存在时,我们才懂得去追悔。“‘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我记录过程中产生的最大感受。我们只有感恩她,爱护她,才能创造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