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衣裳、新奇的玩具、父母温馨的陪伴,一年一度的“六一”,大概是孩子们一年当中最快乐的节日了。
而在阳朔县杨堤乡土岭村委罗毫村,10岁的孩子莫桂海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城里娃娃的这种“待遇”。在方圆几十里凡是认识莫桂海的,说起他只有一声叹息:“这孩子命太苦了。”
罗毫村距离县城有50多公里路。全村只有13户不足100人。村头有两座比较像样的房子是用火砖砌起来的,其他的房屋清一色的是摇摇欲坠的泥砖房。这里四面环山,路不通畅,直到今年春节才勉强铺了一条石砂路。
与繁华的阳朔县城相比,罗毫村真可谓“一个河东,一个河西”。因为地少山多,村民们可以用于种植的耕地十分稀缺,没有特色产业,因此全村的人均年收入都很低,有的村民更是穷到连新农合的90元钱都拿不出来。
- 莫桂海带着堂弟在田里摘菜。
- 莫桂海和堂弟莫静宇放学要走10里路回家,天太热了,他们刚到家就坐在了门口的凳子上歇息。
- 莫桂海每天还要把40多只羊放到后山去,傍晚再将羊唤回来。
- 莫桂海拾柴回来。他的体重只有70斤不到,却拖着跟自己差不多重的柴。
- 莫桂海说,知识能改变命运。因此他格外用功学习,成绩优异。堂屋的墙上贴满了他的奖状。
- 莫桂海用拾来的柴生火,为家人做饭。
- 莫桂海最喜欢上英文课,他的英文成绩很好,能进行简单的对话。
莫桂海的家,就在这个“穷山旮旯”里。他的父亲53岁的莫仁峰20年前在一次劳作中,落下了脚部的残疾。一瘸一拐的莫仁峰很想把自己的病治好,因此脚不那么疼的时候,他就出去做零工,赚钱治病。无穷尽的贫穷和病痛,消磨着莫桂海母亲的意志,终于,她于几年前撇下丈夫和孩子,改嫁他乡。因此,照顾莫桂海的担子就落在了莫仁峰80岁的老母亲身上。莫仁峰还有一个弟弟莫春德,平常也来搭把手。为了照顾哥哥,莫春德娶了一个智力残疾妻子。“我们家太穷、太多疾苦,要干很多活。我怕我再找一个正常的,也会受不了这种折磨跑走的。”莫春德说。
福难成双,祸不单行。去年过年时,莫仁峰发现自己身体异常虚弱,经过检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被确诊为白血病。医院要求他入院治疗,但莫仁峰实在拿不出钱来支付高额的医疗费用。于是,莫仁峰东拼西凑,向所有亲戚朋友借钱,实在痛得难受才上一次医院。
看着一贫如洗的家,莫桂海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奶奶年迈,父亲病弱,一切家务都落在了小桂海稚嫩的肩膀上。每天早上六点钟,他就从被子里爬出来,担水、拾柴、放羊、喂鸡、做饭、跟奶奶一起伺候父亲,再走10里路上学。下午放学后,他没有时间在学校跟同学玩耍,匆匆赶回家,把鸡唤回笼、羊牵回圈、再生火做晚餐。吃完晚餐,莫桂海就趴在一张堆着杂物的桌子上写作业。晚上十点半,他先把堂弟莫静宇哄睡着,自己才上床睡觉。一张1.5米宽的床,挤着莫桂海、堂弟莫静宇,还有80多岁的奶奶三个人。莫桂海尽管又黑又瘦,但个子长得还算快,所以每晚睡觉,他都得把腿蜷缩起来。5月中旬,莫仁峰又发病了,这一次病情来势汹汹,他再也不敢耽搁,就在老母亲的陪伴下上县城住院去了。莫桂海带着莫静宇生活,俨然像个小大人。
土岭教学点,是莫桂海兄弟俩就读的学校。学校也只有一栋楼,楼外立面已经破损得十分厉害,“不让孩子因贫困失学”的标语依稀可见。全校有6名老师,43名学生。2014年,学校在前来挂职的贫困村第一书记廖树平的帮助下,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食堂。孩子们可以在食堂里吃3元钱的米粉。但就是这3元钱,很多孩子都拿不出来,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旁边看其他孩子吃。莫桂海的午餐是两个地瓜,有时候他馋起来,也舍不得吃一碗米粉。吃完午餐,莫桂海常常坐在操场上发呆。在他的脑海里,生活有苦、有甜、也有梦,但他也搞不懂,自己这么穷,能做得起什么样的梦?这个梦啥时候才能实现?
不过,莫桂海并不喜欢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有其他人在一旁的时候,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很快乐。课间时分,莫桂海组织大家玩起了“单脚跳”游戏。他还告诉我们,他最喜欢上英文课,因为英文课让他感到山外还有山,世界很大,还有一群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群存在。“W hat'sthat? That's a dog。”“W hat'syourname? My nameis Mo Guihai。”莫桂海读得十分认真,甚至忘了我们在窗户外拍摄他。
莫桂海说,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他才10岁的年纪,就得了差不多30张奖状。这些奖状被叔叔莫春德小心地贴在堂屋里。每当太阳落山时,尘土拍打着农夫们的脚背,斜晖照射到那金灿灿的奖状上,都让莫春德想起了一个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