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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旧如旧 探秘柳州古文物修复背后的故事

A-A+2013年11月26日11:27南国早报评论

  南国早报讯(记者谢永辉 文/图) 柳州市第一次可移动文物普查将于明年1月全面铺开,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看文物的保存状况及是否需要修复。作为文物当中较难保护的一类,柳州市的古字画、古籍善本等纸质文物的保存现状如何?近日,记者走进柳州市博物馆和图书馆的古字画、古籍修复现场,探秘其修复工艺流程及背后的故事。

为了防止拼接碎片干后翘起来、移位,邓衍成还得不时朝画上喷水,身后是经他修复的古字画为了防止拼接碎片干后翘起来、移位,邓衍成还得不时朝画上喷水,身后是经他修复的古字画

  大师回柳   为家乡修字画

  柳州市博物馆馆藏的古字画一共有2000多幅,其中有“扬州八怪”、齐白石、黄宾虹等明清及近现代名家作品。早年,因为保管条件有限,虫蛀、发霉、纸张变脆等病害损毁情况较为严重。2007年,启用专用库房之后,内部环境实现了恒温恒湿,而且采用了樟木柜、灵香草等防虫措施。自此,博物馆开始逐年分批对破损的古字画开展修复工作。

  由于本地没有古字画修复的专门人才,博物馆此前曾到南京博物院、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以及桂林博物馆等处修复,但路上运输、保管都不是很方便。今年11月,博物馆请来61岁的古字画修复专家邓衍成,直接在馆内修复一批馆藏的古字画。

  邓衍成是融水人,父亲是原来在广西区博物馆工作的古字画修复师,伯父是著名画家邓俊群,是当年漓江画派的领军人物和桂林美专的创始人之一。在家庭的影响下,他从小就对古字画修复产生了浓厚兴趣。

  1980年,邓衍成进入当时的桂林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专门负责古字画修复工作。1981年,他被选送参加国家文物局举办的古字画修复培训班,系统地学习了专业修复技术。后来,他进入桂林市博物馆工作,并逐渐成为广西首屈一指的古字画修复大师。1997年,东莞博物馆慕名前来,邀请他去主持该馆的古字画修复。原本计划为期半年,结果在对方再三挽留下,邓衍成一呆就是10年,为该馆完成了1600多件古字画和500多册(套)古善本的修复。回到桂林后,除了广西区内,他还不时受四川、广东等地博物馆邀请,前去修复古字画。

  这次,他受邀来到柳州,为家乡文博事业出一份力。

  为了修画   十年苦练画技

  日前,记者走进柳州市博物馆古字画修复室,墙上已经贴了30余幅修好的字画,其中有明代王拯的对联、当代最长寿(110岁)的画家晏济元的山水画等。

  邓衍成正在修复明代人物绢本画四条屏中的一幅,刚刚完成揭底工作。“修复字画的第一步就是揭底,但光是这一步就有着很复杂的流程。”邓说,先要用温水浸泡整幅画,然后把画朝下铺在光滑的桌面上,用镊子等工具将其原来装裱的底揭去。在揭的过程中,为了不破坏原画,只能依靠水的推力一点一点地进行。画面上的霉痕、虫屎、水渍要用水洗干净。他刚揭完底的那幅明代绢本画,因为时间久远,画画的绢纸早已变脆,断裂成很多小碎片,得仔细按照原来绢的纹路拼装好,一片都不能缺。之后,再在画上刷浆糊并托上一层纸,等干了以后,整幅画就能拿起来,并继续接下来的重新装裱工作。

  古字画修复还有一个关键环节,就是本色接笔,即对于字画当中的局部小部分缺失,在保持其原有形态的前提下,根据其上下、前后结构进行合理修复。

  上世纪80年代初,邓衍成修复的字画中,如果原来有缺失,修复完之后还是保持原样不动。有人询问为何不修补完整,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画画,所以不敢乱动笔。”

  为了弥补这一缺憾,他随后花了10年来学习绘画。后来,他的画作参加桂林的“走进漓江”书画展在全国展览,获得了其他专业画家的好评。“我学画不是为了画画,而是为了修画。”邓说,等自己绘画功底达到一定水平后,他才敢在修复字画时接笔。经他接笔修复的字画,看不出半点修补的痕迹。

  高手修画   一幅修成两帖

  如今,常有人在街头摆卖“古字画”,看上去像模像样。对此,邓衍成提醒,把字画做旧并不难,如使用茶叶水、屋檐灰或是古旧颜色的颜料,就能轻而易举地制造出所谓的“古字画”,所以,大家千万要提高警惕,以防上当。对于揭画高手可以将一幅画揭出好几幅的民间传闻,他也介绍了其中的奥秘:画画的宣纸分为单宣(单层)和夹宣(多层),如果画画用的是夹宣,原画浸透后揭出几层来并不奇怪,但如果用的是单宣,再高明的高手也揭不出来。

  据介绍,邓衍成的父亲当年在修复古字画时,就碰上一幅用夹宣作画的名人字画,结果一幅画被修复成了两幅,曾让博物馆领导大为惊讶。

  “古字画修复是一门传统手艺,传统的东西不能丢掉。”邓说,现在的书画装裱有专门的机器,但如果是机裱,以后便不能再揭,也就不能再进行修复。因此,如果是古字画、名人书画,都要采用手工装裱,否则会毁了这些艺术品。

  据了解,邓修复一幅一般破损的古字画,需要半个月时间,破损程度严重的字画,可能得花上2个月才能完成。此次,他将为柳州市博物馆完成80多件(套)古字画的修复,为了提高效率,他采取“流水线”的方式:自己只负责最复杂的流程,其他较简单的流程交给协助的工作人员进行。不过,据他估计,至少要到明年1月中旬才能完成任务。

  旧籍修复   重现日军恶行

  同为纸质文物,古字画修复是否与古籍修复相同呢?“两者有接近的地方,但古籍修复的工序更多,更为繁杂。”柳州市图书馆古籍修复员闫毅介绍说。

  据了解,柳州市图书馆有馆藏古籍近5万册,古籍数量在广西仅次于广西区图书馆和桂林图书馆,在地市级图书馆中位列第一。然而,图书馆仅有闫毅一名古籍修复员,古籍修复工作就落在了他一个人肩上。

  闫毅早年师从广西著名字画装裱师黄光华,后来进了文物商店从事字画装裱工作。1999年,他调入了柳州市图书馆。就在此前,图书馆工作人员从尘封多年的书库中意外地翻检出4000余册日文原版书籍,其中有700余册内容与日本侵华战争有关。据工作人员回忆,这些书籍是1958年成立图书馆时,辽宁省抚顺市图书馆“支持工作赠送的”,由于年代久远,人员变动,它们一直“不为人知”地被保存着。闫毅刚进图书馆就接手这批书籍的修复工作。“那些书的保存状况还算好,不过因为很多是铜版纸印刷的,有的装订线断了之后就已散架。”闫毅说,他按照书的原貌,重新装订,背脊、封套也用纱布、蓝布补好。

  有了这段工作经历之后,闫毅开始承担馆藏古籍的修复工作。为了弥补自身不足,他还前往浙江省图书馆、云南省图书馆以及桂林图书馆等地进行培训、学习。“古籍修复的原则就是‘修旧如旧’。”闫毅说,修补古旧书籍必须有很好的装裱技术为基础,绝对是一个精细活,不亚于绣花。他每拿到一本残破古籍,都要进行一番细致的梳理布局,了解该书的年代、所用纸张及保存的现状、破损程度和装帧形式等,再制定相应的修复方案。

  据了解,一本古旧书籍,多则上百页,少则几十页,修补时都要有折页、衬纸、接书背、捶平、齐栏、压实、打纸钉、裁齐、摆平、包书角、装书皮、锥眼、钉线、贴书签等十几道工序。摆在他工作台上的很多残破的古旧书籍,在外人看来像一堆破烂,但在他的妙手修补下,就会变成一本本装帧精美的线装书。

  庞大工程   期待年轻人接班

  由于原来图书馆仓库条件有限,保存的古籍出现发霉、虫蛀、鼠咬的情形并不少见,而且有些古籍的纸张已经变脆,稍微用力一碰就成了碎片,但在修复时绝对不能破坏其原来的结构。这个时候,闫毅就要戴上口罩,防止自己吐气时把书页碎片吹走。同时,手拿镊子,在放大镜下把碎片一片一片拼好,好比替病人做手术的外科医生。碰上这样的残破古籍,有时他一天忙下来,修复不到10页。

  从进入图书馆工作至今,闫毅在十多年时间内已修复了两三千册古籍,可是相对于馆藏数量的巨大,这个数字并不算大。“我已经55岁了,还有几年就要退休,单靠我一个人,一辈子也修复不完这些古籍。”闫毅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考虑从年轻人当中培养几个学生,等他退休后接他的班。“干这项工作,要静得下心,要耐得住寂寞”。

  据了解,待图书馆内部设施改造完成,一些经过修复的古籍善本将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向读者公开展示。同时,古籍普查工作结束后,图书馆还将着手古籍数字化工作。闫毅呼吁,如果有市民手中存有古籍,可捐赠给图书馆或由图书馆代为保存,这样,古籍的寿命才能维持更长,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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