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早报讯(记者陶海华 苑长军)天堂山河谷,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而骤然降临的惨剧,却让这条河谷蒙上了阴影。悲剧是怎么发生的?南国早报记者多方走访,努力还原7月14日下午的真相
开闸放艇:雨中冒险进行
7月15日上午,蒙山县人民医院住院部3楼,警方正对多名伤者进行询问调查。
来自柳州的男子张超住18号床,他的妻子张欣陪伴在一边。这对患难夫妻,自叹幸运捡回了一条命。
14日,夫妻两人随同40多名游客从柳州出发,来到天堂山河谷漂流。下午1时多,他们换乘景点的车来到起漂点。“当时天气阴沉,上漂流艇不到5分钟,就开始下雨了,不久便是雷电交加。”张欣说,数十名游客在狂风暴雨中淋了近半小时,有的游客被淋得嘴唇发紫。
多名游客证实,当时起漂点有三四名工作人员,他们并没有组织游客上岸,反而在雨势小一点时,打开了闸门,20多条漂流艇狂奔而下。此时游客们并不知道,下游的大雨,导致多条支流山洪暴发,泥水夹着碎石涌进天堂山河谷。
张欣说,她当时很害怕,对工作人员喊:“雨太大了,很冷,我想上岸。”或许是当时雨太大,工作人员并没有听到。
大雨来袭,当时是否有游客要求下船?受访的多名游客称,好不容易来到景区,不少人怀着侥幸心理,希望雨停下来,完成漂流。而事后,天堂山景区旅游投资公司经理韦祖军称,当时没有游客提出停漂的要求。
同样经营漂流项目的桂林五排河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副总华萍称,大雨中进行漂流是不明智的,按照他们公司的规定,这是绝不允许的。
保护措施:无人检查装备
柳州游客钟丽青带着女儿参加了这次漂流。她在翻船后受伤,所幸的是女儿的漂流艇被卡在石头上后获救。钟丽青说,她见到多名身亡的游客,安全帽脱落,头部均受撞击。
钟丽青的女儿也自叹:“还好我当时系紧了头盔,我见到好几个阿姨没有系好头盔。”她说,一路上除了导游在车上跟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些安全知识外,景区的工作人员并没给他们进行相关安全培训。大家来到起漂点后,各自捡起救生衣和头盔戴起来就下水了。上漂流艇之前,无人进行检查。
张超是在河谷最后一道堤坝处被救起的。他回忆说,当时自己的救生衣穿反了,安全员没有发现,最后在漂流艇上,有游客帮他纠正了过来。
记者在景区起漂点并未看到相关安全制度。一名曾参加过其他景点漂流的游客说,漂流过程中有一定危险,景区工作人员一般会检查好游客的头盔和救生衣,才允许上漂流艇。记者电话向桂林一家漂流景点的负责人咨询时,也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住院的一名游客还称,下游发现洪水后,如果及时告知上游景区人员拦截漂流艇,或许死伤不会这么大。
金秀瑶族自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新闻发言人黄贵恒说,该景区刚营业,工作人员安全意识比较淡薄,处置突发事件有些滞后。局部性区域发生山洪,让该景区人员措手不及。
安全培训:安全员均无证
来自柳州的岑思贤没想到,这次漂流竟成了与母亲的永别。当天,她与母亲乘坐同一条漂流艇,中途遇到洪水,在撞到前面一条漂流艇后,母女俩都翻船入水。她挣扎着抓到一块石头,但母亲却被一个浪头冲走了。
岑思贤说,后来救她的是一同参加漂流的游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见安全员前来。不少游客指出,他们只在几道坝堤处见到了安全员,一名落水的女士猛吹哨子,但久久等不到救援的安全员。
记者了解到,天堂山河谷漂流景区约5公里,安全员大多聘请的是附近村民。从今年5月份开始,忠良乡长六村村民钟权富和另11名村民开始担任该漂流谷的安全员。他说,景区曾邀请过阳朔县一家漂流公司的人给他们进行过10来天的培训,但都没相关从业证。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天堂山景区旅游投资公司经理韦祖军的证实。
来宾海事局一女工作人员说,他们没有权限对护漂员进行培训和发放相关资格证,目前只对冲锋舟的操作人员进行培训。
而桂林五排河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副总华萍介绍,按桂林市有关规定,漂流景区的安全员必须持《水上操作员证》和《水路运输许可证》。
天气预警:景区没有收到
7月14日,忠良乡天堂山河谷漂流景区狂风暴雨,气象部门是否发布了预警信息?据景区工作人员称,他们并没有接到气象部门的提醒。当时上游一场大雨后,水还很清澈,以为下游没什么事,就开闸了。该景区附近的村民也称,当天他们没收到气象短信。
对此,该县办公室主任、新闻发言人黄贵恒表示,该县有重大降雨都会发布相应级别的预警,但全县14日下午的总体降雨量不大。不过,事发地点的雨量很大,因附近植被原本就处于吸水饱和状态,所以下的雨就像漏斗一样流进漂流河。事发地点距离最近的一个气象监测点有一定距离,无法监测到事发地点小区域范围内的降雨情况,因此没发出大雨预警。下一步,他们将进一步完善对小区域的天气预报,加强气象预报和预警方面的服务。
桂林五排河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副总华萍说,一旦有大雨天气,资源县气象部门会提前发来短信告知,而资源县交通局以及桂林市海事部门也会给景区打来电话,通知景区停止漂流活动。
监管漏洞:相关手续不全
记者从金秀瑶族自治县工商局获知,天堂山景区旅游投资公司成立于2012年2月,注册资本为100万元,经营范围包括“对水电、能源、矿业、旅游业的投资”等。
忠良乡一名工作人员称,据他所知,整个天堂山河谷漂流景区计划分三期开发,总投资达1.2亿元,漂流项目仅属于第一期工程。
谈及该项目是否办齐相关证照时,该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新闻发言人黄贵恒说,天堂山河谷漂流项目已经立项,相关开发公司投资也办理了经营执照。但漂流作为一项体育竞技和旅游项目,须向旅游和文体部门报批,具体办证问题须向相关职能部门核实,事故调查组正重点调查此事。
该县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政府人员称,来宾市旅游局没有接到该景点有关手续的申报。此外,该景点一些手续正在办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