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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两次在桂林讲学

来源:桂林晚报2015年6月8日 16:17【评论0条】字号:T|T

  在月牙山龙隐岩《元祐党籍》碑的左下方有一件石刻,上面凿痕累累,可以辨认的只有12个字。这件石刻的作者是康有为。

  康有为是中国近代维新改良派领袖、保皇派首领。毛泽东称誉他是“先进的中国人”。他熟读儒学,却又斥之为伪经;他宣扬忠君保皇,却又娶日本老婆,炒墨西哥地皮,做加拿大股票。清光绪二十年,也就是1894年,这年冬天,37岁的康有为来到桂林。他要在这里开课授徒,宣扬维新变法思想。

  著书被议埋祸根

  1891年,康有为在广州设万木草堂,开堂讲学,延揽徒众。陈千秋、梁启超拜他为师。当年,康有为写成了标新立异的著作《新学伪经考》,使得他在学术界的名气瞬间显赫起来。

  广西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刘小林说:“《新学伪经考》这本书从名称上来讲,好像是一本学术论著,来进行考证,但实际上,康有为并不是要对所谓的新学和它是不是伪经进行考证,而是要为他的变法提供理论依据,他在这本书里就对封建统治者奉为官学的古文经学进行质疑,对它的权威的地位进行质疑。连封建统治者奉为官学的金科玉律,都可以被质疑,都可以被怀疑,那么还有什么东西不可以改变、不可以变革呢?所以这本书一出版,对思想界是一种思想的解放。”

康有为像康有为像

  《新学伪经考》给康有为带来了名气,也埋下了祸根。1893年,康有为乡试考得第8名,成为举人。次年二月,他与梁启超一同入京会试,谋求功名,不料名落孙山,只好灰溜溜回到广东。祸事接踵而来。给事中余晋珊趁机弹劾他,说他“惑世诬民,非圣无法”,就像春秋时的少正卯,倡导异端邪说,圣世不容。这件事的后果,一是焚毁《新学伪经考》,二是禁止康有为在广东讲学。这样一来,康有为开始经受种种毁谤,在广州呆不下去了。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曾于1892年拜入门下的桂林人龙泽厚。龙泽厚曾力邀康有为前往桂林讲学。

  桂林旅游学会会长庞铁坚说:“那个时候龙泽厚在四川做官,做知县。1892年他回老家探亲,就经过广州,正好康有为在广州办学。那时候走水路,要从长江上海广州这么过来。龙泽厚希望康有为有机会到桂林去办学,传播新思想。”

  第一次桂林讲学

  1894年农历十一月,康有为由广州启程,四十天后抵达桂林,住进了龙泽厚为他安排的叠彩山景风阁。在接下来的讲学中,康有为遭遇了桂林学术界给予的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康有为游龙隐岩绝句康有为游龙隐岩绝句

  当年,桂林共有四大书院。分别是:桂山书院,山长周璜;经古书院,山长龙朝言;秀峰书院,山长曹驯;宣城书院,山长石成峰。这四位山长都是清朝的“翰林”,在地方的声誉很高。事隔六十多年后,当年参与讲学的龚寿昌在回忆文章里写道:“四人对康有为的态度各有不同。周璜很佩服康有为的学问,经常往来,唱和诗词。曹驯则回避与康见面。龙朝言虽与康有为往来,但不敢十分接近。石成峰则与康无来往。”当年同样参与讲学的廖中翼在他的回忆文章里也有相似的记录。曹驯甚至“往拜不答,且愠形于色”,认为康有为“非圣无法,离经叛道,为害将无所底止”。

  康有为碰了钉子,只好把更多的时间用于游历桂林山水,每天搜岩剔壑,还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于越山的两个山洞,一个叫康岩,一个叫素洞,并写诗说:“康岩素洞足烟霞,桂树幽幽吾所家。”有一天,康有为来游龙隐岩,在《元祐党籍》碑前沉吟良久,想着自己因著书讲学被议,避祸桂林,不由得感慨万分,奋笔写下了《观元祐党人碑记》。戊戌变法失败后,石刻被凿毁了。

  1895年正月,康有为返回广州,第一次桂林讲学结束,历时40天。

  第二次桂林讲学

  1897年正月十日,康有为再次来到桂林讲学,仍然居住在龙泽厚为他安排的叠彩山景风阁。这一次,康有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讲学历时五个月。

  桂林旅游学会会长庞铁坚说:“康有为是第二次到桂林,跟第一次比,不管是客观环境还是他本人,都有很大的变化。从客观环境来说,甲午战争失败,全国人心思变,呼吁变法,强国的思潮可以说是风起云涌。从他个人来说,中了新科进士,是个风云人物,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甲午战争失败以后,他正好在北京参加科举,领导了著名的“公车上书”运动。这次“公车上书”运动就是考试的举人们联名写信给皇帝,要求变法。签名的学子有1300名,据说其中有99人来自广西。所以这个时候到桂林来,他受到欢迎的程度,受到重视的程度,都不是第一次可以比拟的。”

  康有为一到桂林,门生故旧赶趋来见,气氛十分热烈。桂林官绅也对康有为的到来表示出欢迎姿态,秀峰书院山长曹驯尽管依然不与交往,但态度已不反对。至于唐景崧、岑春煊、蔡希邠、周璜,这四人对康有为在桂林的第二次讲学给予了大力支持。康有为在自编年谱中也记载了当年圣学会开会时的盛况。“与唐薇卿、岑云阶议开圣学会,史淳之拨善后局万金,游子岱布政捐千金。蔡仲岐按察希邠激昂高义主持之,乃为草章程序文行之,借广仁善堂供孔子。行礼日,士夫云集,威仪甚盛。既而移之依仁坊彭公祠,设书藏讲堂义学,规模甚敞。”

  位于依仁路的桂林市工商联合会的办公场所,就是当年彭公祠的所在地,也是圣学会的会址。康有为开设桂林圣学会,其目的就和1895年8月在北京开设强学会一样,旨在培养变法维新骨干,扩大社会影响。圣学会顺利开设之后,康有为在桂林又成立了广仁学堂、创办了广西第一份报纸《广仁报》,以提倡新学,开通风气。《广仁报》的内容主要有:论说、时事新闻、地方要闻、中西译述、杂谈、短评等,“论文多以外患日迫,国势日弱,亟应变法维新,以图挽救为中心论题之标准。”

  就这样,短短五个月时间,康有为第二次桂林讲学便风生水起,桂林也一跃而为全国维新运动的活跃地区之一。“北肇强学于京师,南开圣学于桂海,湖湘陕右,角出条奏,云雾既拨,风气大开。”这是梁启超给予圣学会的高度评价。

  1897年农历四月,康有为携门人龙泽厚、龙焕纶、龙朝辅、汤觉顿、王浚中等十余人,骑马游龙隐岩,这是三年来康有为第二次游龙隐岩,再次伫立《元祐党籍》碑前,他百感交集,写诗三首。“媪相熏天锢党人,鞭鸾笯凤已千春。只今龙隐岩边路,却为遗碑动马尘。”这是其中的第一首,遗墨如今收藏在广西桂林图书馆。

  维新变法播火种

  1898年6月11日,戊戌变法开始,然而仅仅历时103天,就被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派镇压,变法维新运动迅速失败。康有为流亡海外,桂林圣学会解散,《广仁报》停刊,康有为在桂林的绝大多数题跋也被守旧派当做“逆迹”悉数凿毁。秀峰书院山长曹驯在当年的科举考试时,更是得意地以《天下大悦论》为题,命考生作文表达“欢乐心情”,嘲笑康有为的变法失败。

  然而,变法的火种已经播下,维新的思想已经扎根。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辛亥革命后康有为沦为保皇党时,曾在桂林认真聆听康有为讲学的马君武,却成为同盟会中反封建的重要成员,并在辛亥革命后成为广西的风云人物;曾全力支持康有为变法的岑春煊,也顺应历史潮流,拥护共和,奋起抗击恢复帝制的袁世凯;而最早将康有为请至桂林讲学的龙泽厚,最终也与“保皇”的老师分道扬镳,坚定地站在了反封建的革命党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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