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晚报讯(记者 梁亮 文/摄)
人物档案:
何志刚,自小在桂林图书馆“摸爬滚打”,1985年成为桂林图书馆的员工,2009年正式入行学习古籍修复,逐渐成为桂林修书界的“翘楚”。
格言:做什么都不能对付了事,都是一分责任。
浆糊碗、毛笔、镊子,被誉为修书“三剑客”,每个修书的人都离不开。工具简单、程序也不复杂,“差不多是个人都会做”,但实际做出来的效果却是千人千面、天差地别。何志刚的作品拿出去,从未给广西丢脸。
浆糊自己亲手打制
《榕湖经舍藏书名录》是何志刚最近完成的一部古籍。这本书记录了桂林过去的历史风貌,是珍贵的地方历史文献。电脑中,有这本书修补之前的样子:被蛀虫侵蚀过的书页布满成片虫洞,不少书页的边缘残破不堪。
修书的第一步是打浆糊,“外面的浆糊有很多化学的东西,天长日久容易伤害纸张”,所以何志刚用的浆糊都是自己亲手打的。
浆糊打好了却还不能直接用。他又拿出一个粉筛,挑出一坨浆糊放在滤网上,然后用刮刀在滤网上反复刮。“这样可以避免杂质。”何志刚把过滤好的浆糊放在小碗中,又兑入凉水进行稀释,稀稠全凭经验。“每一本书都会有自己的个性。浓稠要根据文献本身的纸张来判断,中文文献纸张很薄,可以稀一点,西文古籍的纸厚则要浓稠一点。”
接下来,就要准备与文献相匹配的修补纸。
“修旧如旧”是古籍修补的重要准则,加上长期保存的考虑,何志刚会参照古籍本身纸张纤维的厚薄、酸碱度等条件来选择修补用纸。天长日久,古籍原来的纸张有些会变色,何志刚还会耐心地为修补纸做染色处理。
心情不好不能修书
捧起那本修好的《榕湖经舍藏书名录》,记者想起一个词:脱胎换骨。那密密麻麻的虫洞不见了,若不细看,甚至觉得那就是它本来的样子。用手指轻轻滑动书页,触感平滑又细腻,根本感觉不到纸张之间拼接的痕迹。
面对记者的赞叹,何志刚拿一张报纸做演示,说起了修补的门道。
“你看,这报纸上有个洞,那我就沿着洞的周边细心地涂上浆糊,盖上一张修补纸。在修补纸上面沿着洞涂一圈浆糊,然后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洞口之外的纸张慢慢撕掉。边边搭上一点就行了,一般一两毫米可以了。”说起来很简单,但真的做起来就不容易了。虫洞大小不一,大洞还好补,那些比芝麻还小的洞出奇地考验耐心。
修书一定要心细、坐得住。“就像是医生做手术,一开始就想着要做完,很少做了一半丢下它去喝水、聊天、散步什么的”。何志刚修书的时候绝对不聊天,因为一聊天就容易分神。心情不好的话,也不能动手。每一本书都很珍贵,如果做得不好,反而还会让它的损坏雪上加霜。
中国的古籍绝大多数都是线装书,修补之前,都要把书拆开,一页页地修补。每补好一页纸,何志刚就喷上薄薄的一层水,在上面铺上一张干净的吸水纸再用重物压平。等所有的书页都补好、压平以后,还要锤。他用的锤子是两头平的特制锤。为防止损坏纸张,锤子还特意用宣纸包了起来。锤平以后,再一整本书去压个三五天。把修补时多出来的纸剪掉,最后用丝线装订,一本书的修补才算真正完成。
自创工具受同行追捧
在何志刚的工作台上,还看到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几十件竹子做的工具,刮纸的、翻页的、裁剪用的应有尽有,每一件都是他的自创。这也是他在修书技术之外、令人称道的另一项绝活。
“刚接触修书时,修复工具不多。于是,我出去学习看到别的老师、同行有比较‘顺手的兵器’,就回来自己学着做。边做边用边改进,慢慢的,我做的工具被很多同行赏识,看见了会问我要。”何志刚笑着说。
随着一代老师傅的逐渐老去,桂林图书馆的古籍修复也和各地一样,面临着人才危机。何志刚细心、手巧被馆领导发现了。2009年,他真正开始了古籍修补的生涯。
在桂林图书馆的支持下,何志刚到国家图书馆、故宫博物院等高等级的修复中心学习过,得到了国内修书名家的指点。因为用心,他的作品总能得到业内大师的肯定,“拿出去从来都不会给广西丢脸”。尽管如此,何志刚却还是不满足:“相对于老师傅,我接触得还是比较少,还在学习。”
“我觉得,做什么都不能对付了事,那都是一分责任。”何志刚说。将来,临桂的新图书馆会有新的古籍修复中心。届时,何志刚将带领他的团队,高质量地让更多残损古籍重现光芒。